注:楊太釗,出生于1931年10月18日,武岡市水浸坪鄉(xiāng)石林村5組。1943年12月入伍,部隊番號為97軍通信營,部隊職位為通信兵。以下內(nèi)容根據(jù)楊太釗回憶手稿整理。
楊太釗近照。
1943年冬,12歲的我正在家度寒假。一天,天麻麻亮,我們姐弟三人還沒起床,一聲震耳的槍響把我們震醒了,就聽到房外有急促的腳步聲,接著聽到“捉到了捉到了”。我們從這邊房打開門一看,幾個兵從后面抓著父親的衣服,正從走廊走回他睡的那間房。
原來是捉兵的來了,捉不到兵,就把當保長的父親逮住了,要拿他去參軍。
槍聲也驚動了左鄰右舍,族輩親友,知道我家出事了,都來看,做調(diào)解,求情。
父親是獨子,身體也不是當兵的料。大家討論開了,把他抓了,誰還能去找一個兵呢,而一家大小六口人,誰來維持養(yǎng)活呢。眾議,求情,把我作為“人質(zhì)”帶去,限期父親在二十天內(nèi)找個兵來,可以把我換回去。我便這樣入了兵營,駐扎在城里高廟后面一座大房子里。
我被抓去當兵的事,被議論開了,傳聞多多。
一說,當保長愛抓別人的兵,自己的崽也被抓去了,活該。
二說,可憐那孩子年小體弱,走不動,不肯走,是捉兵的弄來了一條長條凳,把孩子捆在條凳上,像一條豬似的扛到城里去的。
三說,只有姐說了原情話,準備把我放到城里去了,我既無害怕的表情,也一點不憂傷,很自然,像到城里去入學一樣,只是臨走時,沒鞋穿,一位族人憤慨的說出了質(zhì)疑,“娶回了一個后媽,怎么連鞋也不給做一雙穿”。后來左想法,右想法,拿了十四歲的姐姐自作自穿的一雙鞋,但我腳上有凍瘡,腫了,任怎么穿也穿不進,最后,用剪刀在鞋后剪了一條縫,才勉強穿上,一瘸一瘸的,卻是勇敢而頑強地走到60里外的縣城里。
探訪楊太釗。
初嘗兵營生活
一間大房子住了二、三十人,一律的是挨墻角地上墊了一層稻草,外面用一根木棒或磚石之類的東西圍住,長六尺的樣子。一個大連鋪就形成了。吃飯、睡覺,基本都在這上面。門口有站崗的,大小便得喊一聲,報告,就有人陪著你去,又跟著把你送回來。對于我來說,飯吃得飽,沒有了父親的經(jīng)常打罵,沒有了每天做瑣碎事和學習的嚴厲逼壓,我倒是感覺蠻愜意的。在那地鋪上與人下象棋,偶爾還給那些伯叔們寫封信什么的,無憂無慮,無牽無掛的過著日子。
二十多天很快過去了,一個月也很快來臨了,家里既沒找來了人調(diào)換我,連來探望我的人也沒有一次。部隊要開撥了。
在另外一間大殿堂上,排列了有很多人的隊伍,原來管理我們的一個官,對我先吩咐了,喊到“楊宏業(yè)”的名字,你就得應(yīng)“有”。有三個官來點名接收我們,我聚精會神的聽著,當聽到“楊宏業(yè)”三字時,我昂首挺胸的大聲應(yīng)了一個“有”字,把他們?nèi)齻€都吸引到我身邊了,一個戴眼鏡的官問,“是頂名的嗎?”我不做聲,他又問,“你想當兵嗎?”我大聲的應(yīng),“想!”他又問,“不怕打仗嗎”“不怕,我要去打日本鬼子!”
從此,我就成了叫“楊宏業(yè)”的抗日通信兵了,被編在第九十七軍通信營第二連。
回憶往事最動情。
跟著成年的大兵,從武城出發(fā),三天步行到東安縣白牙市,坐了鐵皮包的悶罐車廂,不知多久,到達了桂林,下火車列隊經(jīng)過桂林街上時,遇到了一場潑盆大雨,每一個人都淋得像落湯雞似的,連隊感染了傷寒病,我可能是病了,已記不清是怎樣走到貴州貴陽市的,只是后來聽一些老兵說,我病得很重,連隊曾開了一個會,有人提議把我甩了,不要了,是連長堅決反對,說,總是人家子女,絕不能甩,并派了一個中士班長段子柏,專門服侍我,給我吃藥喝水,吃飯。連長下令給段班長,“能行幾步拉著走,走不動了,背著走,有過往車輛,可以特許攔車坐,有擔架,派擔架來抬。”我就這樣昏昏迷迷的到了重慶市,駐扎在郊區(qū)一座簡陋的兵營里。
到了重慶,傷寒病已傳染開了,連隊有半數(shù)人都患上了傷寒。當我完全清醒時,是連里所有的傷寒病人都蜷縮在一間屋子里,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段子柏班長,他也蜷縮著挨地坐著,有氣沒力的。他瞟了我一眼,眼里帶著無奈,帶著白色的死氣。他的眼神使我感到害怕。我是剛從死神手里走脫了的,他卻正走向死神,走向死神魔掌的眼神是可怕的。過不多久,他死了—我的班長,我的恩人。
傷寒病折磨著這個連隊有一個多月時間,終于穩(wěn)定下來。拿他們的話說,這小鬼命長,沒死。沒死,總不能干養(yǎng)著,就叫我給王排長當勤務(wù)兵。
王排長的寢室靠在大營房一邊,是用竹木之類的東西圍住的。上面蓋了油布,王排長平時對我好,我高興為他做事。上任的那天,是傍晚,我從廚房用面盆打了滿滿一面盆水,顫巍巍的,走向他的房間,也許是體弱力竭的緣故吧,進門時,被那三寸高的竹門檻絆了一下,跌了個狗吃屎,那滿滿的一盆水,倒了他一屋,屋角的鞋子全倒?jié)窳?,床上被子也濺濕了。他正在房里,驚了一大跳,站起來,走到渾身是水的我身邊,只說,“太小了,太小了,不行”。這之后,他便不要我當勤務(wù)兵了。
連隊開始正規(guī)訓練了。作為一個兵,我也必須接受基本軍訓的。
徒手操作,立正稍息,隊形變化,我基本過了,操練正步走時,我跨不了那大步。
開始持槍操練了。那天是立射,沉甸甸的漢陽棒,(即漢陽造97步槍)我怎么也端不起來,端著,端著,更沒力氣了,便挺著肚,微彎著腰,槍口瞄得高高的,依靠槍托坐在肩膀上的力量,把槍舉著,那姿勢一定是很難看的。教練唐排副,(排副,即副排長,不是官,由各排的上士班長擔任)一個三角眼,配有一口金牙的,壯實漢子,走到我面前,先是一掌打了個耳光,緊接著又是一腳,把我跌翻在地上了。槍也給摔脫了。并狠狠的罵道,“王八羔子,誰叫你來當兵的?”我躺在地上,一時還站不起來,只是可憐巴巴的望著他。站在一邊監(jiān)督訓練的蘇排長突然沖了過來,給唐排副就是一記沖心拳,也罵道,“人家終究還是孩子,這不要給你打死嗎?”唐排副筆挺的站著。
之后,野外操練,我蒙混過關(guān),實彈射擊,吃了兩個燒餅,打了一環(huán)。只有在通信技能訓練時,像架線、接線,打旗語,我都能和大人一樣,過關(guān)了。
編在班上,就得和班上人一起行動了。我們班十多人,排頭的叫王大個,排尾的就是我了。我們兩結(jié)下了同盟,做不了的事情,他幫我做,我吃不完的飯,就全給他吃。那時飯是分著吃的,一個班一桶,由連炊事員分下來,到得班上,又由人拿碗一碗一碗的分給眾人,頭碗都盛得滿滿的,各人一碗先吃,桶里剩下的二次分,是由那一個先吃了頭碗由他分,王大個個子大,力也大,嘴也大,吃東西狼吞虎咽,每次都是他先吃了頭碗,就由他分二碗了。我一大碗飯已經(jīng)足夠了,分二次,當喊到我的名字時,我用筷子指著他的碗,他會毫不客氣的倒入他的碗內(nèi),又狼吞虎咽的吃起來。
輪到我們班出差去給連里運糧了,班上好些人不要我去,聽說是到重慶城里去,我便堅持要去??吹剿麄儼嗝看蔚街貞c運糧回,每人不過是用那圈圈米袋裝滿一米袋,搭在肩上就回來了,不過一、二十斤呢,我想我能勝任。到得重慶街上,看到街上有好些紙煙屁股,王大個自撿了幾個。我好像有些默契似的,就幫他撿了起來,我人小,靈活,撿煙屁股方便,像猴子似的,在人群中竄來竄去,他自己到少撿了。我就專心致志的給他撿煙屁股了,撿一個就放到自己口袋里,回到連里時,他坐在地上,我則俯在他那高高聳起的膝蓋上,將口袋里的煙屁股一把一把的抓出來,剝?nèi)グ?,那黃色的煙絲,就會裝滿他那四方洋鐵荷包了?,F(xiàn)在回憶,真好像是一對父子情誼的圖畫了。
經(jīng)歷昔日苦,方知今日福。
蒸虱
春來了,萬物欣欣向榮。連里受傷寒病的折磨,通過行軍訓練,也已疲憊了。但每個人身上的虱子卻也欣欣向榮起來。平時,只要你高興,都可以從身上摸出幾只王八來。休息時,要是晴天,墻角偏僻地區(qū),總會看見有翻虱子的。虱子繁殖在衣褲內(nèi)的每個縫隙處,捉也捉不完,洗又不能洗,是誰想到了辦法:蒸。這樣棉衣不會弄濕,蒸死了虱子可以馬上穿。
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,由朱排副帶隊,走到一座單屋里,沒有住人,里面卻有三口大鐵鍋,三只大蒸桶。人們把衣服都脫了下來,穿一條短褲,脫下的衣服都塞到蒸桶里,下面鍋里注滿水,桶上蓋緊蓋實,熊熊的大火燒起來了,可惡的小王八,看你還往哪里跑。
事后,有個綽號“不變”的人,把衣服從蒸桶里拿出來,放到光滑的地面上抖,不多不少,抖落了九九八十一只虱子。
物質(zhì)條件艱難,精神營養(yǎng)全無,大家根本沒有什么文娛活動,能發(fā)泄舒暢一下心胸的,就只有唱歌了。早晚點名都唱歌,平時有什么集會,也唱歌。
“腳趾事件”
有一天,蘇排長突然看見我的腳說,小鬼,你的腳趾怎么跟日本人一樣,大腳趾跟二腳趾是分開的。隔那么遠,我低頭一看,我的小腳踏在那寬松的草鞋上,大腳趾跟二腳趾確是分開的,相隔似有一厘米遠。他玩笑似的又說,小鬼,你怎么生了一雙鬼子的腳,像個小鬼子似的。旁邊好多人在看著,聽著,當時都沒說什么。蘇排長走后,就有個別人喊我小鬼子。我沒搭理。后來,好多人喊我小鬼子,我還是不理睬他們,再后來,他們便齊聲喊,有節(jié)拍的喊起來,“小鬼子,小鬼子。”我火了,撲向他們想撒野,他們笑著走開了,一個也沒抓著。我更野性發(fā)作了,又哭又罵,走到保管室,找了一把舊刀子,我要殺人了。我把外衣褲摔脫在地上,說我不干了,往外面就跑。最后,幾個班長終于把我擒住了,關(guān)在一間小屋里,我還是大吵大鬧,的,喊著罵著哭著,“你們都是日本鬼子,誰喊我小鬼子的,我日他的娘……”關(guān)了三天,事情才平靜下來。這之后,誰也不敢在小鬼后面加個“子”字了。
之后好多年,我才想清了。我大腳趾和小腳趾的相隔原因。我六歲死了母親以后,就沒穿過一雙新鞋。長期赤腳在外跑,冬天也只能討穿雙大人穿過的鞋過冬。一雙天足是在寬松的環(huán)境中成長。大腳趾和二腳趾便自然的撐開了。至于日本人的腳趾,大腳趾和二腳趾是否是分開的,我沒有見過,只是日本投降后三年,我在柳州229軍械庫,看見一些日本軍人膠鞋,前面大腳趾和其他四個腳趾是分別的,印證蘇排長的說法,也許是事實吧?,F(xiàn)在回憶,“腳趾事件”,那時只是大兵逗弄小鬼的一場鬧劇,害得我被關(guān)了三天禁閉。這之前,我一直感到羞慚和可笑。近日,通過關(guān)愛老兵的武岡義工抗戰(zhàn)聯(lián)合會的多次關(guān)懷和照顧,我突然醒悟了,而且感到自豪了,那是炎黃子孫,中華民族人民基因的民族自尊心在顯現(xiàn),是最純潔的、天真無邪的民族自尊心、愛國心,我又釋然了。他們侵犯藐視了我中華民族血液里蘊藏的自尊心、愛國心,我怎能不反抗呢。
一天,王排長笑吟吟的對我說,小鬼,給你找到一門好工作了。上面給我連發(fā)來了一部六門電話總機,你就專門一個人守著這部總機好了。并手傳口教的怎么接話,聽鈴聲,看牌子,插塞子,連教了幾遍,并要我試著操作了幾遍,我全學會了。他便示范性的端坐著,教導我,要這樣坐著,耳聽鈴聲,眼看牌子,一手拿塞子,一手握話筒,專心致志,聽話筒的活,口喊,手動,快速的操作,從此我就專心致志的做這工作了。我很喜歡這工作,時時坐在總機邊操練。
九十七軍轄195、166兩個師,另外有幾個直屬營,當時軍長叫李明灝,后來換了陳素儂,當時好像是重慶陪都的警衛(wèi)軍。換了軍長以后,新軍長陳素儂,請纓上前線抗日,于是,全軍開到了桂黔交界處的獨山,都勻,南丹,金城江一帶布防抗日。
從重慶開到廣西,南丹,路上已記不清什么印象了,可能是坐車子的,只記得經(jīng)過貴州獨山時,看到一面墻上掛著幾丈長的紅橫幅,上面大書“熱烈歡迎97軍前線抗日”。我心里激動極了,一種慷慨激昂的自豪感油然而生,現(xiàn)在還能回憶起那感覺。
楊太釗近照。
開到都勻宿營時,接上面命令,軍里一部二十門的有線電話總機,交給我連了。連里立刻抽調(diào)有七八個人,一個排長,組成了一個總機班。到南丹,軍部總機安放在南丹街頭一套半窯洞式的房子里,離住街上連部有里多路。這些房子前面有木門,有板壁,上面就是巖石罩頂了,有好幾間。有間是臨時軍械庫。我們是住在盡頭完全為巖石的一間。很快,外線連里人架好了。二十條線路,二十個部門的番號,名字寫得滿滿的。195師,166師,軍長,副軍長,××團,××營,電話聯(lián)絡(luò)不斷,總機忙碌起來了。
不知多少日夜,我們在洞里,時而聽到炸彈的轟鳴聲,班里其他人員負責外面,外勤雜務(wù),只我和排長日夜固守在總機旁。班上的人一天一天少起來了。有在外面查線被炸死的,也有個別怕死怕苦自個走了的,最后,巖洞里只剩下我和那排長了。一天,排長突然把總機電話線摘了,在總機背面系了兩根帶子,弄成背包形式,對我說,接命令,軍部準備轉(zhuǎn)移,總機跟軍部轉(zhuǎn)移,外線連里人收了,總機原地待命,聽候指示。我們在原地等了一天一夜,不見連里來人聯(lián)系。第二天麻麻亮,排長到洞外轉(zhuǎn)來,回洞,急促的命令我道,小鬼,快跟我走,日本人已經(jīng)占了南丹了,我們被截斷包圍了??此槐沉四遣靠倷C,其余衣褲軍毯都不要了,我也就背了一個新的背袋,跟著他走。走到洞口,他反轉(zhuǎn)又厲聲的說,“別東張西望,別亂走,眼睛緊盯著我背的總機。”緊跟著,走到洞外,只見人山人海的,黃衣隊向著一個方向,涌向山野,奔上一條小道,走不多遠,我眼前的總機早尋不見了。走了有二十里路,估計已經(jīng)走出包圍了,大家在一個荒山草坪上歇息,我也沒見排長和總機,只好跟著這隊伍繼續(xù)走,走到中午,才走到川黔公路公路上,走到天黑了,還是走,夜里經(jīng)過六寨時,前些時六寨遭到毀滅性的轟炸,炸毀的房屋木料還燃著火,火光照著,死尸擺滿已成廢墟的地面。
走著走著,走著走著,身邊走的人慢慢少起來了。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了。走到貴陽,已是黃昏,我又疲倦又饑餓,舉目無親,孤苦伶仃,坐在路邊一塊路碑上,悲從心上涌,淚在眼邊流,傷心的哭了起來。一陣子,從街頭屋里走出一個人來,問道,小家伙,你哭什么。我淚眼汪汪的說了我的情況,他便安慰我說,別哭別哭,沒關(guān)系,跟我來,他便把我領(lǐng)到他的住處,給我飯吃,當夜就宿在他那里。
他是39軍軍醫(yī)處的一位上尉軍醫(yī)。39軍是在湖南某戰(zhàn)役被日本人沖散了的,這里來了軍部一部分人員,第二天他便把我介紹給39軍軍法處一位中校軍法官黃大可,黃大可收留了我。黃大可是湖南長沙白茅鋪楓樹屋人,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(yè)。此后,我隨黃大可轉(zhuǎn)到了廣西田陽縣,在田陽縣看到日本鬼子投降,熱烈慶??箲?zhàn)勝利了。
抗戰(zhàn)勝利日的回憶
我們的住處是建在山坡上的階梯式的一套房子,住了三個單位,最后面住了無線電的幾個人,我們住在前面。一天中午,我正在外面,突然后面無線電的一個人,拿了一張不大的紙條,沖了出來,手里揮舞著那紙條,口里喊道,日本投降了,日本投降了,日本鬼子投降了。沖到街上,手舞著紙條,口里大喊著,日本投降了。我跟著他屁股后,也沖了出去,也大喊著,日本鬼子投降了,我蹦跳著。爆竹響起來了,首先是我們對面那家叫“黃恒棧”的卷煙廠,接著是滿街滿城的爆竹,滿城的吶喊,滿城的歡呼。
我這天直玩到深夜才回。
田陽縣城是一個戰(zhàn)爭氣息最濃的縣城。里面居住的人受戰(zhàn)爭的影響的外省人占多數(shù)。有從國內(nèi)國外兩條大戰(zhàn)線上退下來的軍人,有全國各省流落到這里的群眾,公職人員,流亡者,所以對日本投降會那樣敏感。
這些事已經(jīng)過去有六、七十年了,當時年小,是不覺得怎樣的?,F(xiàn)在回憶,將情感返回到那時的處境,不免又落下淚來。這是血與淚的回憶,不但是我個人的經(jīng)過,也間接反映了抗戰(zhàn)那個時期的抗日軍人之艱苦,人民之苦難。
(手稿:楊太釗 整理:鄧淑月)